像赶苍蝇一般，要把沈轩轰走。

沈轩岿然不动，淡淡然道：“我与刘大财东同为读书人，今晚月色星光尚好，我特来与他共讨学问，要是败了我们的雅兴，小心你家东家扒了你的皮，快去通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沈轩对马六软硬兼施，倒把马六唬的一愣一愣的。

刘大财东是沈家寨为数不多的外姓之一，更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

家里田产百顷，光是槽头的马骡就有二十几匹，都知道刘家的家丁很凶，但也知道刘大财东本人倒是个大善人。

正值战乱，民不聊生。

刘大财东每月逢初一、十五便施粥救济，倒也为他赢得了好名声。

沈轩站在门口等待。

不多时，马六跑回来，再见沈轩就满脸堆笑，赔着谄媚说道：“沈公子，我们东家有请。”

公子！？

这个称呼倒是雅致。

沈轩摆出读书人的姿态，背着手进了刘宅。

偌大的宅子，灯火通明，倒是让沈轩羡慕了一把。

在马六的引领下，沈轩到了正厅。

马六说了句：“东家在厅内，沈公子请。”

沈轩进了正厅。

只见一个秀气的中年男子，立于案几之后，借着案几上的烛光，手持毛笔正在写着什么。

“刘财东，晚生沈轩是夜来访，多有讨扰，这厢有礼了。”沈轩微一抱拳。

刘大财东缓缓抬头。

白净的面庞，两只略微深邃的眼睛里折射出凌厉的光。

这样的眼神，断然不是一个读书人应有的。

不过也在沈轩的意料之中。

刘大财东本名刘江，五年前携家眷来到沈家寨，买了此处田地，兴建宅院，而后招募家丁，一跃成为沈家庄第一大户。

关于刘江的过往，无人得知。

有人说他是落魄的富家子弟，有人说他曾是土匪头子，更有人说他是官家密探……关于刘江的传言，不胜枚举，却无一得到证实。

“沈小友客气了。”

刘江微笑和善，他是秀才，而沈轩只是个童生，以读书人的辈份来论，就算沈轩到八十岁，如果没中秀才，也是人家口中的小友。

“沈小友此时来访，想必有要事相商，无妨且放一放，过来看我这幅对子可好？”

沈轩举步来到案几之前。

但见一副对子跃然于纸上。

“春风荡杨柳，秋华硕丰果。”

沈轩轻吟出声，要说这对子，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沈轩深知读书人都喜奉承，偌有所思之后，点头说道：“刘财东笔力遒劲，字势刚毅，让晚生很是佩服。”

言毕，沈轩微作停顿。

刘江含笑点头，轻捋长须道：“小友谬赞，且不说字势如何，这对子的意境还好？”

“意由心生，落笔成言！这也正是我等读书人的乐趣，以刘财东之才，晚生略加推测，如有妄言，还望指正。”

沈家寨，读书人并不多。

刘江素知沈轩是个酸腐书生，虽未深交，却也在心里极其轻视。

今日得见沈轩谈吐，似与传言不符。

“小友但说无妨。”刘江大度挥手。

沈轩自然不会胡扯，第一次来拜访刘江，顺利得见已然是人家心情好。

“上联春风应是刘财东你半生得意，杨柳喻指家中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