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上药(2 / 2)

  床头暖黄的灯光铺在她的身体上,眼前的场景仿佛是一副古老而神圣的油画。原本那些痕迹在这样的灯光的沐浴下,好像也并不再带有色丨情的意味,只是让人感到更加怜惜和心痛。

  秦肃之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会,过了许久,他表情复杂地叹出一口气。

  不做人就不做人吧。他一边想着,一边关上床头灯,抖开一条毯子给小姑娘轻轻盖上,自己则蜷起身子,在旁边沙发上将就着睡了。

  -

  樱桃身前身后都是伤,别说翻身,就连动都动不了,因此这一晚上睡得极不安稳,醒了能有七八次。秦肃之的长手长脚辛苦地挤在沙发上,睡姿也很委屈,樱桃这边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便要跟着醒上一回。

  樱桃伤得重,总还能再昏睡过去,秦肃之被这样吵醒几回,却是彻底睡不着了。

  但这一晚上事情太多,他也是精力耗尽,脑子里什么正事也盘算不下去,只好睁着眼干瞪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手腕上的电子手表轻轻地振动了一下,才把他唤回了神。

  秦肃之低下头看向手表,发现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电子表盘上显出一个小小的未读消息提示的红色光点,他伸手戳开光标,一个小小的对话框就浮在了手表上方,上面写着:

  怎么样?

  是应云潜的消息。

  秦肃之揉了揉眉心,他向外看一眼天色,窗帘缝隙里投进一点点清晨的光线,天就快要亮了。他点出虚拟键盘搭在膝上,飞快地给应云潜回信:

  过两个小时给我打电话。

  应云潜回了他个“好”。

  对话框和虚拟键盘慢慢消散在空气里,秦肃之无意识地敲打着表盘,计算起时间。眼下六点刚过,樱桃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这根本不够她休息。可就算她能在这里睡到中午,等自己一离开,还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除非——

  除非他把她带走。

  这可行吗?

  但无论可不可行,这都值得一试。

  秦肃之再次点出虚拟键盘,很快打出了一串字。这次他没有急着发送,而是对着这短短两行字删改了几遍,他反复在心里默念文本,确认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才发送给段思睿:

  段少,小弟沉迷美色,一时很想带美人去敝公司体验一下办公室play。请问贵园能把姑娘带出门吗?

  段思睿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可以。伊甸园的小姐可被贵宾带出,不过七天之内必须由同一位贵客陪送回来。秦少,祝玩得开心。

  秦肃之盯着这条消息,仔仔细细读了又读。

  段思睿的意思是,他可以把樱桃带走,甚至带走的时候不用走任何手续,但这个行为并不会改变樱桃的归属权,她依然还是伊甸园的一员。而且七天之内,他还得把亲手把她送回这个狼窝。

  但无论如何,这几天总能让樱桃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他不能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不管这女孩到底是小白兔还是小狐狸,他都做不出把她推回火坑的事情。

  至少应该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与她同年龄的女孩子都在上学,她每天的烦恼应当是怎么做也做不出的数学题,和不知道该怎么悄悄送给校草的情书,而不应该是如何应对段思睿之流的虐丨待,如何在声丨色场所与别人虚与委蛇。

  迟到的困意终于渐渐袭来,秦肃之向后靠了靠,慢慢眯起眼睛,想小小地打个盹。但他不过感觉自己才刚刚睡着,手腕上的电子表就又嗡嗡响了起来,他只好皱着眉睁眼去看,发现已经是八点,应云潜这厮准时地给他打了电话。

  秦肃之盯着表盘看了半天,没有消散的睡意和缺觉导致的头痛一起找上门来,他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要去接电话。

  但这持续的振动声很快把樱桃吵醒了。她睁着惺忪睡眼扭头看过来,才睡醒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秦先生,你的电话在响。”

  秦肃之忍着头疼,迟钝地点击一下表盘:“喂,云潜。”

  他没有戴上耳机,应云潜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在客房里回响:

  “肃之,你还在星河宫吗?”

  秦肃之一只手按着眉心,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的脸色是十足的倦怠,但话语里却已经适时地带上了一点炫耀之意:“段思睿带我来了伊甸园。怎么样,你没这运气吧?”

  应云潜:“那你这一晚上是——”

  秦肃之哈哈大笑:“鏖战整夜,好不快活!”

  应云潜配合地吹捧:“那你可真是宝刀未老,了不起了不起。”他转而说起闲话,“我就想问问,你现在在哪。我本来还想翘班出来跟你吃个午饭,不过看你这一晚几度春风,如今美人在侧,怕是未必还想让我侍寝啊陛下。”

  秦肃之嬉皮笑脸道:“爱妃你不要吃醋。朕最近虽然有了新宠,但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我问过段思睿了,我能把人家的姑娘带出来玩几天。你赶紧订好饭店发我地址,我中午带美人过去给爱妃认识认识。”

  他同应云潜的谈话并没避着人,樱桃听出来秦肃之这是准备带她出去,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她还想说什么,却见秦肃之转头看她一眼,目光里十足的安抚之意,心里便踏实下来,老老实实裹着毯子缩回了原处。

  秦肃之又和应云潜插科打诨几句,挂掉了通讯。他见樱桃已经清醒,便走过去掀起她的毯子,看了看她身后的伤势。夜里那些肿块看着可怖,到今早倒还消下去不少,只是颜色却没见浅,本来红的地方泛成紫,紫的位置变成青,还是一整块抽象画,让人看着就心疼。

  秦肃之拿过床头的红玻璃瓶,倒出些冰凉的药液,仔仔细细给小姑娘身后再抹上一遍药。樱桃身上还是疼,但总算比夜里强了那么一点,便只在疼得厉害的时候细细地哼哼上两声。秦肃之给她上完药,绕到她面前去看了一眼,见她通红的眼睛里还是含了两包泪,觉得她这样子简直又可怜又好笑:

  “哎,你能不这样吗,好像我是个绝世大坏人似的。”

  他俯下身对着小姑娘,拿袖口给她擦了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啊,哥哥今天带你出门玩去,高兴不?”

  樱桃抽了两下鼻子。她虽然是在哭,脑子反应却飞快,立刻接道:“你是要见那个云潜……?”

  秦肃之说:“对,那个云潜哥哥好有钱的,但是特别抠门。不过他特别喜欢漂亮小姑娘,你一会见到他,一定要记得敲他一笔,省得和他吃饭总是我掏钱。”

  他表情轻松,话里带笑,似乎真的只是要去见个老朋友。樱桃见状,便也放下了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她仰头看着秦肃之,朝他笑了笑:

  “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