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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刚第152节(2 / 2)


  梁栩总觉得,山光远算是他交手过最难以?琢磨的人?,也不知道是他想太多,还是山光远要的太少?。面对?言昳,他都能嗅到言昳的野心与狂妄,面对?山光远,却只能感觉到一汪死水。

  如?果他什么都不想要,又怎么会隐姓埋名多年偷生,又怎么会趁机夺取整个河北?

  梁栩其实也拿几句话打趣他,比如?说“言昳的入幕之宾”。他不但泰然承认,反而把自己描黑,道:“要不那些军备是怎么换来的。”

  梁栩想想这俩人?当年主仆形影不离的样子?,就觉得五年前言昳在明他在暗,五年后他在朝堂她在野,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把这表面看起来没有联系的二人?紧紧拧在一起,谁都不绝不会背叛彼此似的。

  梁栩也不太明白。

  言昳是一个极其满的女人?。喜怒、权欲、算计、渴望,不像某些女人?喜欢把自己装扮成白纸,她是个特别乐于展现自己五彩斑斓纷杂欲望的人?。

  另一边,山光远则特别空。空的让人?觉得不知道他活着为?了什么。复仇?兵权?名声??他都不是那么渴望。梁栩调查过他,这人?孤独且无趣的可?怕,简直不知道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柯嫣在他旁边立着,梁栩在她面前忍不住开口,自说自话般的聊起自己的看法。

  柯嫣并拢着芽绿色绣纹的衣袖,笑着呵腰道:“奴婢反倒觉得殿下说反了。这俩人?,谁是空的,谁是满的,还未必说的定。懂世之人?不懂情,懂情之人?不懂世,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梁栩转头看柯嫣的侧脸,觉得她说的也有独到见解,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梁栩从小时候在书院认识,跟这个女孩说话,就总觉得她如?此善解人?意,玲珑知心。

  哪怕她不愿进宫,他也会让她变成御前女官,成为?这宫中的一员。也好,男人?总需要一个跟妻子?不一样的知己,他觉得这相拥已然足矣。

  柯嫣手还是拢在袖子?里没拿出来,只将脸温顺的靠在了金丝绣蟒的花纹上,看向?了远处的月光夜色。只勾勒剪影,可?以?忽略太和殿上的杂草、金水桥上的裂痕,将紫禁城晕染的壮丽凄迷。

  梁栩脸颊贴在柯嫣的发髻上,道:“言实将军也快进京了,山光远也来了,既然胜券在握,就不要等了。去吧,去西宫一趟,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山光远本来以?为?梁栩会聊到差不多傍晚就得了,没想到一直到这个点?。他要不是想着言昳提醒过他,梁栩心眼细小,关键时刻先别得罪,他都想直接告退了。

  而且翻来覆去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不就是试探试探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能不能防住卞宏一,会不会跟蒙循起冲突,想不想抄了京师当皇帝之类的。

  山光远一开始还回几句:“没有”“不会”“不打算”。

  后来干脆不接话,让梁栩一个人?说单口了。

  梁栩更觉得他深不可?测,试探的话语,绕起的圈子?更多了。

  山光远真觉得开这种没意义的会真是影响他的大事。

  可?能是山光远面上的不耐与厌烦表现得太明显,梁栩终于在月上夜空的时候结束了谈话。

  山光远出了宫,让随行的亲兵先回去了。他想去广安门内街买点?吃食,省的自己空着手去敲人?家?后门,真像是送上门让人?吃的。

  可?睿文皇帝病重后,梁栩装模作样的搞宵禁搞夜祈,广安门内几条吃食的胡同都不开夜摊了,他最后只买了些言昳肯定不会爱吃的京式枣糕饼充样子?,往她府上去了。

  这大半夜的,山光远确实没脸走?正门,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黑色披风的风帽都给套头上,偷偷摸摸的去。

  但他去言昳府宅的街巷,必然会路过正门,几个月前言昳之前先一步去西北的时候,山光远有意路过几次她家?门,总想着找机会进去看看。

  正门侧面有些商贾店铺做来往商贾要员进宅的掩饰,真正的正门并不怎么停车进人?——山光远这么想着,策马路过,就瞧见正门前停着一架品味极佳、装饰低调的马车。

  马车上还有些洋式的玻璃窗子?与灯架,山光远路过时,正皱眉想着是谁,就瞧见言昳的身?影,似乎从打开的宅府内门走?出来,背着手有说有笑的送人?出来。

  灯影交叠,言昳妆点?的面容在烛火下如?团花锦簇,笑的柔和喜乐,声?音听不太真切:“我还记挂着呢,幸好你来了就与我说了……”

  宝膺穿着件团花褂子?,柔细头发铰短了,也笑着,跟她俩人?配的就跟成对?卖的年画似的。

  山光远脑袋嗡了一下:言昳真是色胆包天,让他出了宫就来,就不怕撞上正主?

  山光远承认自己在她这精雕细琢的娇小姐面前,总跟土狗似的。

  可?当下这落差,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宝膺打从正门被她送着出来,言昳还从奴仆手里拿了下人?做的吃食漆盒,送给他拿回去。

  他却拎着个寒酸的广安门内街买的破点?心,从人?家?后门溜进来,跟她搞些见不得光的腌臜。

  别人?是登堂入室的公子?哥,他都他妈的快成了夜里送上门让人?嫖的了!

  山光远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妒心,再联想到她早上一个冲动说让他搬过来住,连多坚持一下都没有……他真是恨恨的咬牙切齿起来。

  他偏要不守他俩之间默认的规矩,头脑一热,跳下马,脚步踢碎街面上冻硬的雪块,大步就朝言昳宅府门前的光亮处走?去。

  言昳远远就瞧见他了,还心想她都吃完饭了,他才过来,还要让小灶单独给他再做一顿。

  她还没开口,正面对?面准备告别离开的宝膺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就瞧见了杀气腾腾的山光远。

  山光远大步走?过去,只把手里打了绳子?的油纸包,递给言昳,道:“我过来晚了。”

  言昳仰头看他:“啊?哦。没事。”

  山光远心里轻嗤一声?:呵,还挺会装淡定的。

  他今儿这个不要脸的给人?做地下情人?的,就是非要舞到正主面前不可?。哪怕言昳一会儿气得骂他,宝膺满脸震惊,今日?这府前闹得鸡飞狗跳,他今儿也要冲动一把!

  言昳胃口刁钻,一看纸包就知道是某家?点?心,不想吃也不想接,山光远非拿那绳扣套在她手腕上:“你要吃的,自己拿着吧。”

  言昳手腕子?被那沉甸甸的简直是按公斤买的点?心猛地往下一扥,差点?人?都没站稳,怨恼的瞪了他一眼:“干嘛呀,来就来,还带吃的,我还差这点?东西吗?”

  山光远简直上头了:……跑一趟给你带吃食,你也看不上了!?

  他压根忘了自己买这些玩意儿,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送上门的。

  宝膺连忙劝道:“你也不能这么说,山爷也是好意。山爷这是进宫去了?”

  山光远回头看宝膺,真是佩服这大哥了。

  山光远不是看不出来他喜欢言昳,而且应该是打小就喜欢她,而不是肤浅的只爱慕她的容貌或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