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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归来(1 / 2)





  杜修是心存了死志,得了段铭承允诺之后终于如释重负,竟然多了些许气力,一整晚不眠不休,撑着写了厚厚一本密折,将他来到水师之后从一开始观察到蛛丝马迹却不敢确定,到后来又是如何渐渐觉得不妥,如何查证,如何发觉了端倪,又是如何因为密信被截获而被冉广浩私下囚禁的……

  等等这些,极其详尽。

  一夜的奋笔疾书,杜修本就体力不支,越到后面字迹越发潦草,最后也只落得勉强辨认的地步。

  段铭承心知这其实已经算是他的遗书,并不出言拦阻,直到一夜过去,天色大亮,杜修终于搁笔,这才郑重接过他的密折,肃声道:“杜将军请放心,这一份折子必将由本王亲手呈交御览。”

  杜修的现身果然惊呆了又一次前来要人的水师官兵,他们当中并不是人人都清楚冉广浩的所作所为,部分官兵对杜修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他被悄悄囚禁之前,只知道后来副统领不再经常现于人前。

  同时又有部分得了冉广浩示意的人暗中散播谣言,暗指是杜修任了副统领一职之后开始逐渐骄矜自满,不再愿意搭理以往的弟兄们,这才逐渐夺了杜修在军中的人望。

  而今这形容枯槁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杜修甫一现身,顿时就惊住了所有人。

  他们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几日前两个统领还好端端的联袂入城,今日副统领就成了这副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听命于冉广浩的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虽是心知事态暴露后果严重,但冉广浩不在,他们也一时没了主意,也只能任由另一方人马将杜修接回水师大营。

  接下去的几日,水师内部果然乱了套,那些原本曾跟随杜修的人在得知了并不是他们的副统领目中无人,而竟是被人暗中囚了之后,自是惊怒非常,加上杜修如今这副模样本来也是做不得假的,自然是信了他。

  如今的局势,顿时从两位统领被扣白海城,变成了统领心怀不轨作恶多端,而副统领则深受其害而今侥幸逃回,虽然不是没有质疑之声,但却还有靖王殿下为其背书,指认统领冉广浩罪大恶极,而今要将他抓捕回京受审,不过是一夜之间,三万水师当中就起了冲突,人心动荡。

  而杜修回归水师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封舰,南洋水师中最主要的海上战力是那三艘铁甲舰,杜修下令将它们以铁索相连,锁死在其停泊之处,若想偷偷开出海湾,就必须三艘齐动,且因为铁索距离极短,即便是掌舵的老手都不敢夸口说能保证正常航行,而其他炮舰射程不如铁甲舰远,即便是进了商船港口也不足以炮击城池,总算是给白海城多加了一成保障。

  段铭承心知杜修能拖延住的时日不会太久,毕竟他在水师之中的掌控力远不如冉广浩根深蒂固,只抓紧一切人力继续搜捕冉广浩。

  然而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冉广浩竟就如同混入了大海的水滴一般,在这偌大的白海城中毫无踪迹可寻。

  纪清歌在府衙住了几日后终于坐不住了,虽然段铭承三令五申,不准她参与搜查行动,她……她也只好听话,可这府衙确实是居住不便。

  知府邓志良是有自己私宅的,他调任白海,虽未携父母妻儿同赴任上,却也有两房小妾几个通房,而今都只一并锁在私宅之中不准外出。

  而府衙不过是公干的处所,虽说衙门里也有差役府兵们轮值时的休息之处,但就连段铭承都不肯让她去住那些地方,只是将后衙的书房收拾了出来给她起居,至于他自己,都是因陋就简随便找个地方眯一会就权做歇息了。

  调来服侍她的侍女名叫红桃,是从邓志良私宅的女佣中寻出来的,却并不是邓志良从家中带来,而是到了白海之后嫌使唤人不够,就在此买了个本地的官奴,算是与邓家牵扯最少,段铭承直接许了日后放她身契,红桃自然无所不肯。

  如今这几日过去,纪清歌别的还罢了,她从小就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唯独自己的行李还留在客栈里,而今她住这几日,竟是找不到换洗的衣衫。

  段铭承到底是一个男子,平日或许能想到,而今他忙得思虑不到这些,纪清歌也不好意思去为了这些琐事打扰,其余别说飞羽卫,就连府兵衙役都是脚不沾地,每人都顶着黑眼圈,纪清歌忍了几日,终究还是忍不下去,准备带着红桃回客栈一趟。

  恩公只是怕她不慎遇到逃犯,但光天化日的,到处警戒,她只要自己不随便乱跑,大街上别说逃犯了,想遇个活人都难。

  然而红桃劝道:“王爷既然说让姑娘暂住,姑娘何不请绣坊的人上门量身裁制几身呢?”

  纪清歌不赞同的瞥她一眼,红桃伺候时日尚短,还没摸透主子脾气,顿时不敢再说话。

  好在纪清歌也并没呵斥她什么,只立起身来说道:“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又不是丢了行李,明明有不止一身的换洗衣裳,又何苦要做新的?

  如今全城警戒,她这说句要做衣裳,就要招了人跑来跑去,不是给恩公添乱吗!

  何况纪清歌虽然她师父之前给过她五百两银票,后来又因为要盘活铺子给过她银子作为本金,但在纪清歌心里,那都是灵犀观的资产,她最多也就是暂代一下掌柜罢了,又岂能拿着灵犀观的银子随意挥霍。

  更不可能让恩公给她出钱置衣裳!

  红桃低眉顺眼的跟着她往角门走,眼瞧着这姑娘竟是真的准备两人走着去,顿时有些傻眼,小心措词了半天,才犹豫道:“姑、姑娘,从这里到雁来客栈路程可不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