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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1 / 2)





  他这一路摸爬滚打,磕磕绊绊,在血水里淌过来,自问不是软弱之人。

  他的弟弟,自然也不会是。

  李宿眼神坚定,一字一顿,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达给李宴。

  “但贵妃娘娘曾经教导我许多道理。”

  “她说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在渡河。”

  “只是有的人坐船,有的人划桨,有的人得靠自己拼命游,才能不沉入水底。”

  “无论怎样,我们最终都能达到彼岸。”

  李宴的眼神微微变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但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沉底,也不想沉底。

  “即便划桨辛苦,即便游泳疲累,但坐船就舒服吗?一个浪来,风雨飘摇,船翻人坠,也不过是死得痛快一些。”

  “没有一条河永远风平浪静,端看你怎么走。”

  “就我看来,你已经走得很好了。”

  小小的孩子,一个人在深宫挣扎,能顺利出宫开府,殊为不易。

  看看那些还未出生便已死去的亡灵,看看依旧缠绵病榻的宜妃,看看被关在诏狱的九皇子,他已是现在的胜利者。

  “没有人说,英雄就该器宇轩昂,亦无人说,只有顶天立地才能笑到最后。”

  “你心坚韧,就能渡河。”

  李宿一语毕,端起茶杯,冲李宴遥遥一敬。

  李宴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坐直身体,也端起茶杯,回敬这个唯一会教导他的兄长。

  同敬渡河人。

  两人一拱手,一杯茶饮下,莫名相视一笑。

  李宿最后说:“李宴,为兄不希望你心慈手软,慈悲为怀,只要你能渡好自己那条河,便是最好的。”

  李宴似懂非懂点头:“是,臣弟明白。”

  待到用过午膳,路程再起,这一行便是半个多时辰。

  李宿看李宴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下令暂歇。

  然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密集脚步声响起,一队刺客突然出现,直奔李宿而来。

  禁卫迅速上前,团团围住李宿。

  李宿面色不改,抽出长剑,颇有些感叹:“这时候来刺杀,不会太过儿戏。”

  他此番行程是李锦昶特地安排,只派了一队九城兵马司的精锐,若是李宿此刻被刺杀而亡,那便实在是贼喊捉贼,太过明显。

  李宴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真书生,他虽武艺不精,却也还是会些骑射功夫,此刻便也捏着长剑,跟在李宿身边。

  禁卫及九城兵马司的精锐大多都围在两位皇孙身边,便是刺客真能刺杀突围,大抵也讨不到什么好。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准备迎战时,那队刺客突然调转方向,一路往后面的马车行去。

  李宿脸色微变:“不好,保护祭品。”

  士兵们迅速集结,往前方奔去,而此刻,右手边却又冲杀而来一队人马,直奔李宿而来。

  李宿面沉如水。

  他仿佛终于明白幕后之人的真正用意,他只是没想到,那人犹犹豫豫半辈子,优柔寡断,含糊不绝,这一次竟果断如此。

  李宿长剑一挥:“誓死保护祭品。”

  此番祭品之中,不仅有洪恩帝的贴身翠玉扳指,还有孝慈皇后的遗物,一柄云卷玉如意。

  李锦昶准备这样的祭品,无非便是想给洪恩帝祈福,祈求大褚列祖列宗庇佑,可让洪恩帝身体康健,从昏睡复苏。

  李宿此刻顾不上许多,他匆匆吩咐禁卫保护好李宴,便直接策马迎上。

  李宿飞身而下,长剑如同划破暗夜的惊雷,冲刺客劈去。

  一刀,又一刀,鲜血喷溅,如白日落雨,落在李宿原本干净整洁的银灰长衫上。

  滴答,滴答。

  天都跟着红了。

  李宿现在已不会被鲜血刺激,亦不会疯魔,但他依旧杀红了眼。

  乱兵之中,他浑身浴血,身上渐渐落下一个又一个伤口。

  或深,或浅,或痛,或麻。

  在他身后,是李宴声嘶力竭地呼唤:“皇兄,小心!”

  李宿闭了闭眼,手上长剑不停,如龙在云间翻飞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