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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回明珠泪垂(2 / 2)

  「哦!喝酒总是会误事,以后石头兄谈公事,可得少喝两杯。听说石头兄前往灵恩寺接内人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不知道是否也是多喝了两杯?」张大福知道石头是接自己老婆受伤,本来无意为难石头。但见石头狡猾,想起当堂被胡判被奚落几句,不由得还在石头身上。

  只见那石头偷瞄小菲一眼,心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这还真是我欠她的,可不知道她心中可否有我?」,欲言又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胀红着脸低头不说话,眼睛还一直偷偷往叶如菲身上招呼。

  叶如菲还道这石头还真的贪杯调戏自己,想起当日情况,不禁恼羞成怒。但又担心被夫君怀疑自己清白,气呼呼的瞪着石头,一语不发。这一瞪不得了,竟真被石头自我解释成「无奈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这石头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这崇山峻岭之中,哪家妹妹妖精不是把自己捧在手中心,当成唐僧肉?那小菲一直盯着他,他还不想入非非?看那张大福方头大耳,年过四十,哪像自己风流小生模样?他越想越得意,偷瞄也变成眼送秋波。

  其实这两人眉来眼去,本是一个畏罪,另一个恼怒,早已被心中有鬼的张大福看成眉目传情,加上那石头误会,猛放电,这倒好像坐实了两人姦情。只见两人各自脸红却又不说话,张大福心中醋意更浓,也把叶如菲一开始为自己出头,看成是先声夺人,只为堵住对方的嘴,避免自己生疑的布局,心中暗道:「果然为那明珠心先动,倒让良人泪先垂。」可惜张大福聪明一世,却疑心生暗鬼,更认为小菲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竟然要外出求学,不是两人幽会的藉口,那又是甚么?见石头风流倜儻,想自己老态龙钟;见小菲青春年少,再看那石头公青春年华,的确比老夫少妻来得匹配,不禁顾影自怜,起了礼让之心,遂也低头不语。

  三人都不说话,左杨二人站在身后也不免尷尬,左老二先开口:「既然石头公病体康復,时候也不早了,那老爷就先前往灵恩寺拜访方丈,劝说他,也好完成城隍老爷的託付。」这左老二还真是心中只有公事,没看到双方正为了女人,妒火中烧吗?

  还是杨小弟对私事机灵,马上说:「听说那石头公是因为探望嫂子的时候,被大嫂在睡梦中惊醒的尖叫声吓倒而受伤,不知石头公是否是这样?」杨小弟早就在上次为了拿大嫂衣物回来灵恩寺像那小沙弥打听过细节,但是为了嫂子顏面,根本隻字未提,看这气氛不对,立刻加油添醋把嫂子如何菜洒小沙弥、茶泼老和尚,如何累到睡着,小石头推门而入如何被惊叫吓倒,眾人又如何罗汉压,才让石头变碎石的经过,掩饰掉两人独居一室那段,生龙活虎讲到好像自己亲在现场。

  杨小弟这一串场,气氛就缓和下来。石头也频频点头称是,好像那叶如菲的狮子功已超过百重,任千年山壁都会随吼倒塌,那小石头又如何不受伤。

  叶小菲见杨小弟解围,也不便否认,只是杨小弟说到夸张处,微微发嗔,直呼夸张,神色倒也自然。

  张大福见小弟都早已打听清楚,虽心中不免怀疑,但自家娘子发威自是经常见识,心情遂也渐渐缓和。

  只见那天色不早,四人遂告别下山,往那灵恩寺投去。

  由于张氏夫妻本就希望旧地重游,那叶如菲更是希望看看那「第一次唤名」的树荫,这计程车早被杨小弟打发走,四人遂徒步下山。

  杨左二人聪明,远远在前头领路,让夫妻俩能重温旧梦,说说体己的话。

  歷经刚刚一番尷尬,夫妻二人竟一路无话。直到那张大福忍不住,遂开口道:「小菲,你觉得石头这人怎样?」想是他对刚刚怀疑尚未全去,开口试探。

  「甚么怎么样?就一个石头。」这话还真是曖昧,事实是小菲嫌他呆笨,但听在张大福耳里却是;「似乎落花有意,石头无情。」倒像是小菲主动示爱,石头婉拒。

  「你不觉得他英俊瀟洒?」张大福刺探的问。

  小菲连想都不想:「哪有我家相公英明神武!」

  「可是他年方二十,年轻有为!」

  「哪像我家相公成熟稳重!」

  张大福被小菲一来一句弄的十分感动,决定直接明讲,跑到前头,一把抓住原本并肩的小菲双臂,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你不觉得他和你比较相配吗?我只是个糟老头子。」

  其实小菲早听出来大福充满醋意,那要是以前,她还不因为老公误会她而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听多了老妈的教诲。她还十分高兴自己的相公能为自己喝这么大桶的醋。

  她忽然两手伸长,揽住张大福的脖子,掂直了脚尖,主动地往张大福那厚嘴唇亲去,两唇相贴甚久,小菲才心满意足却脸红害羞低头的说:「可惜不是相公主动,但是我要相公记得,小菲永远为了相公做任何事,包括女孩子家也不能主动的事,只求相公爱我、怜我,不要嫌弃我、莫要不要我…。」说着说着,又抬头看着张大福的大眼睛就红了起来。

  张大福心中大为悸动,一把抱住小菲,紧紧地搂住,心中暗骂自己太荒唐。

  这两人抱到忘情,直到那杨左回头来找,才甘心的手牵手往灵恩寺走去。

  到了灵恩寺,方丈出迎,五个人在小菲睡过的那厢禪房坐定。

  张大福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师,今上帝公上访天庭未归,城隍爷已经知道树妖此事,本按职掌欲为民除害,斩妖除魔,无奈怕伤及无辜,今寄住知客僧与掛单居士都已离去,方丈不如同爱徒前往城隍庙暂住避祸,不知大师有何顾忌?」

  定心老和尚回道:「不是老纳不爱惜生命,有负城隍厚爱,实是这树妖必得运本寺镇宝文殊菩萨亲赐除魔铲,配合贫僧以毕生修行亲念那文殊五字咒,才能除去。否则其他法器、神通都只能困住它一时,而不能奈何了它。劣徒已经请知客僧带往北部地藏禪寺,投靠我那师叔安置,老纳已无牵无掛,还请土地爷鼎力相助,为人间开太平!」

  张大福一听,这和胡判说的完全不同,当下应允,约定来日立即请湖仙断水,城隍衙役、四大将军、六丁六甲襄助,配合定心方丈法门,为民除害!

  四人遂告辞离开,回覆那城隍老爷。

  步行到大殿广场,张大福转身要方丈留步,定心一伸手,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张大福心中大疑,开口问道:「方丈还有何事未了,需要小神协助?」

  定心又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其实是事关土地爷和贵夫人,不知是否该开口…。」

  听到讲到自己,小菲也向前一步:「大师直说无坊!」

  「那转世明珠共计有一万八千颗,是地藏菩萨为渡化眾生,抵挡那一万八千劫所幻化,这明珠出世,人间必有十年浩劫。地藏菩萨慈悲,看出土地爷和夫人有此一劫,虽未明言,方以明珠相助。这天机本不可洩漏,但老纳去日无多,不坊坦言相告,如夫人遇此大劫,切莫惊慌,紧守天元,明珠必能化解。那土地爷也千万不要担忧,这佛界十天,人间十年,十年之内,明珠必能逢凶化吉,让夫人歷劫归来。十年,在佛界只是剎那,人间却是煎熬。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望两位能看开。」

  张大福一听大惊,小菲也为之变色,本已难分难捨,怎能独自熬过十年?尤其张大福想起那相命「好事多磨」之说,更是心惊胆跳,正要再开口相问,忽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不好!树妖出世,土地爷快走!」定心忙推着夫妻俩离开。这张大福怎肯危难逃走,立刻要杨小弟护着小菲先逃,并且赶紧通知那城隍。

  小菲也不肯走,紧紧拉住张大福的手臂。张大福又转过来,抱住小菲:「你不是说,我要求甚么你都会照做吗?我现在要你赶快走,为我到城隍那去搬救兵,你和小弟都会换影术,遁地而行,立即就能通报乾爹,我不会换影术,跑也跑不远,有二弟在此,他会保护我,你不用担心,我是土地爷,你听过土地神会死的吗?乖!听话!」

  小菲满是泪痕,抬头看着张大福,微微点头,放开张大福,和那杨小弟两人往佛寺外跑去,要在空地上行那换影术求救。这只是对佛门的尊重,倒不是向城隍庙有符咒保护的限制。但这番心思却给两人带来一场无法挽回的灾祸。

  当两人向佛寺外跑去,洽好有一群黑衣人蒙面向佛寺而来,杨小弟不以为意,凡人肉体,有何可惧?立刻唤起那隐身术,隐蔽形体。正要唤那那大嫂,也隐蔽起来,不料黑衣人当前一人忽然伸掌一挥,一阵黑气迎面而来,杨小弟胸口一闷,赶紧纵身护住那还未隐蔽的大嫂,可惜那黑气十分厉害,杨小弟还没到那大嫂身边,已经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抓起来!」两个黑衣人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叶如菲,那叶如菲虽然向甘柳将军学了一身神通本事,但应战经验不足,竟然也就被普通凡人给抓住。

  小菲一阵娇呼,在佛寺的张大福、左老二和定心都跑出寺外来看,只见那前头的黑衣人又是打出一掌,黑气漫天。

  定心老和尚大呼:「小心,是树妖的混沌冥功!」

  三人纷纷散避,那黑气却往当中张大福打去,张大福唉呦一声,扑倒在地,也是不能动弹。那小菲见相公被打倒,突然蛮力大生,甩开两人,往张大福倒地之处跑去。

  那连发两掌的黑衣人见状,立刻再发一掌,打向小菲身后,正当黑气逐渐罩身,突然小菲身上大放光明,照得四下眾人无法睁眼。那发功的黑衣人,被那光芒打到,竟然往后一倒,吐了一口黑血。

  黑衣群眾见状,立刻把那重伤黑衣人抢救起来,抬着伤者退回原路而去。

  黑衣人一走,那光芒随即消失,但叶如菲也跟着失踪,地上只留着那颗明珠滚动着,上面还似有叶如菲的泪珠,混着沙土,包裹着外皮,明亮之色也黯淡下来,滚没多远,倒像一颗圆石在地上滚动。

  左老二见状,赶紧抱起张大福,也不顾其他,对定心说:「我去搬救兵!」随即带着张大福消失不见。

  定心望着那佛寺大殿,苦叹一声:「老纳是劫数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