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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第55节(2 / 2)


  裴时行的确同她交代过那群商队的下落:

  “听说是涿州来的商队,昨夜是为捉拿盗贼。那商队主人赀赎其罪,被罚了金,如今整个商队都要被逐出上京了。”

  谢韫怔怔点头,便也不再多问。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

  那些疑虑既是难问出口,索性这“君臣之道”也做的差不多了,元承晚正欲顺势告辞。

  却忽听得殿外宣唱。

  竟是皇帝归了。

  皇帝一向勤于秉政,素日里宵衣旰食,甚至起居都常常安置在立政殿,不及宵分上灯时分,轻易不回后宫。

  可此刻元承绎一身雪灰缂丝团龙袍,龙骧虎步,甫一入门便上前扶住了谢韫,话音也放得极软:“阿韫今日如何,可安好?”

  谢韫粉面染上羞意,不答,只略略握了握皇帝的手,示意他望向此间的第三个活人。

  元承绎这才舍得将目光分予一星半点过来:“哦,狸狸也在,你今日可安好?”

  他语气亦算得上诚挚,故而长公主亦柔声带笑回应他:“臣妹多谢陛下关怀,裴时行何在?”

  皇帝面色一黑。

  随即又哼声道:

  “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见面第一句不问皇兄,竟敢问旁的男子。”

  “彼此彼此。若非得皇嫂从旁示意,皇兄见面时都未能知晓臣妹的存在呢。”

  “……”

  皇帝一时哑口无言,深觉自己的妹妹沾染上了裴时行巧舌如簧的坏习气。

  一时被这忤逆饶舌的妹妹气得不轻,三言两语便将她打发走。

  不过话末倒是老实地告知了裴时行的去向。

  那男人一早便在崇楼外的新政门下候她同归。

  时已向晚,他半身披了熔金落日,负手立在楼观之下,站成一道清隽又沉默的影。

  元承晚面上不自觉带了笑,扬手止了伴驾内官的唱声,就这么一步步慢悠悠地向前头那人行去。

  玉墀之下,他二人的影子已快要交融在一处。

  她前次也是这般在丹阳门下等他的。

  等他同归。

  不知为何,长公主蓦然忆起了裴时行求娶当日,曾对她说过的“风雪同道,万死不辞”。

  只是那日她等他的缘由,是因皇嫂曾诫她以女则,而后又示她以夫妇相处之道。

  待至最后,端庄慎言的皇后甚至出言暗示自己,道是裴御史今日也入了宫,狸狸既为人.妻,理应与之同归。

  她一贯很听他们众人的话,自然是去了。

  去的时候不是很畅意,却终究对着裴时行满含惊喜的一双眼说出了软话。

  前方的裴时行忽然回过身来。

  这一举动倒是出乎长公主意料,她顿步原地,恰好对上男人朝她望来的一双漠静含冰的眼。

  元承晚因这眼神怔住。

  而后眼睁睁望着他眸中飞快闪过一丝讶异。

  倏而化开冰雪破颜而笑,对她弯出一个清艳似雪中春光的笑意。

  原来她平日不见他时,他对旁人竟是这么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么?

  “裴时行,”长公主忽觉自己很有必要同裴时行说道一番为人处世之道。

  “你入朝为官不过四年,且年岁又轻,素日更该与人为善,处处敬慎。”

  裴时行上前牵过她的手,安静地垂眸听她教诲。

  她这是嫌自己太凶了。

  其实裴时行幼承裴矩庭训,并不似她想象的一般讷于世故人情。

  至少不似掌管刑狱的崔少卿一般终日冷面,一人便可抵寺门口端坐的獬豸,牢头龇牙的狴犴。

  他方才一人等候于此,便也趁着这难得的空隙来思索一番,究竟该如何将贼子捉拿归案。

  只是凝神之际忽听来人蛩音,一时警醒,这才忘了披上往日端方温然的皮。

  却不料叫她看去了。

  裴时行不欲令她发现更多端倪,恳声道:“臣知晓了,多谢殿下赐教。”

  长公主瞥眼望去,这男人牵着她的手,正凝神细听。

  俊面上长睫默默垂覆于眼睑,红唇也自愧地抿起,倒是一副温顺又无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