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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2)





  尽管受人所托,秦征也没想到魏二踩进圈套这般干脆自觉,都不需要他在旁添油加醋上一两句,就自个儿跳到了坑里去。

  他同身旁王御史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尴尬。

  王御史道,“他……同那曾在江陵从军的近亲关系不错。”

  秦征点头,“魏二公子这胡言乱语看来是喝高了——将他送回魏家吧。”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崇云楼管事说的。

  管事应了声是,便挥退伶人,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进来,提溜小鸡仔似的就把醉醺醺的魏二给提出了门,直接一路送回了魏家。

  王御史看着烂醉如泥、自己走都走不稳的魏二背影,有些唏嘘地低声对秦征道,“明日可有热闹看了。”

  毕竟魏二什么时候满嘴放屁都行,偏偏挑了个御史台众人来喝酒的时候,这和在御史台门口支个帐篷破口大骂有什么区别?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能当御史的,就不是会畏惧魏家权势的人。

  王御史已经能预见到明日早朝时有多少人会出来参上魏梁一本了。

  魏梁是不是真说过魏二口中那话固然不可考究,但儿子教得不好,当官的父亲自然要连累受过。

  秦征倒是对魏二那话有些上心,一行人喝罢酒了之后,他去找孙晋时提了一嘴,“若我没记错,魏梁当时可不是这态度。他不是最早站出来说该抚恤江陵守城军亲属的?还率先捐了钱粮支援江陵重建?”

  孙晋正在调查魏家,立刻竖起耳朵,“魏二当真这么说的?”

  “我亲耳听见的。”秦征道,“他虽醉得厉害,或有夸张,但应当不至于无中生有。”

  孙晋干脆地道,“知道了,今日有劳你。”

  秦征摆手,“我本就是和他们约好去喝酒的,举手之劳罢了——怎么只我俩张罗,孟珩人呢?”

  孙晋忠厚正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微妙的表情,“大将军不好出手,毕竟盛姑娘要定亲的是魏家。”

  秦征:“……”不正是因为如此,孟珩才更该对魏家哪儿哪儿都看不上眼吗?

  不过孙晋话中还藏着一层秦征不懂的意味——孟珩正在暗中调查魏家,不好明面上出手引起魏梁警惕,因此处处都用的是借刀杀人。

  魏二在崇云楼醉生梦死的时候,他在孟府门口说的话就已经被宣扬了出去;等他从崇云楼晕乎乎地被人架出来时,那几句轻蔑之词已经传遍了小半个御林军的圈子,比风吹火烧还快。

  魏二哪里知道自己要遭受什么命运,他在崇云楼管事的帮助下上了自己的马,两旁下人们紧张地护着,生怕歪歪扭扭的他直接从马上掉下来。

  一行人慢吞吞地走了还不到半条街的距离,突然一颗小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啪一下砸在了魏二的脑门上。

  魏二龇牙咧嘴地哎呦一声,顿时酒醒了两分,他反手捂住额头怒骂起来,“什么玩意儿!”

  可怎么左右张望大发雷霆,他也见不到石头是哪儿来的,只得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这一路是天上掉石子雨还是什么,魏二一路被莫名其妙的东西丢了数次,却一直寻不见人,倒是将魏二砸得鼻青脸肿,脑门都给磕破了。

  魏二气得暴跳如雷,只当什么人在恶作剧。

  他哪里知道汴京城里今日当值不当值的士兵都将他的名字牢牢记住,不用巡逻的人暗地里藏起来朝他扔个两块石头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魏二第四次又险些被砸中眼睛时,正瞧见不远处又有一队官兵行来,他立刻打马上前拦人道,“有人大街上拿石子砸人,你们管不管了?”

  领头的小队长看了魏二一眼,客气道,“人在何处?”

  魏二指着自己的脸,“你没看见我都被砸成这样了吗?!”

  “那石子在何处?”小队长冷静地又问。

  “石子满街都是,你指望我去捡两块给你?!”

  小队长拱手行礼,“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我怎知道公子不是酒后纵马不小心摔了?”

  魏二气得七窍生烟,但这时他酒也醒了几分,自然不会破口大骂,只哼了一声骂了两句便自认倒霉往前走去,趾高气昂地骑着马就要和这小队官兵擦肩而过。

  ——但就在双方错肩而过时,队伍中一名官兵脸也不转地伸出手,在魏二的坐骑□□狠狠地送上了一肘子。

  魏二的马立时受惊嘶鸣一声,顾不得自己背上的人,撅蹄子狂奔起来。

  马背上的魏二一个不查险些被掀下去,堪堪被脚上的马镫给挂住了。

  但这挂住还不如不挂住。

  马儿慢悠悠走路时,跌落也就跌落了;马儿受惊狂奔时再跌下去,那可是要命的。

  魏二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骂骂咧咧地拽了几下缰绳也没顶用,只得抱紧了马脖子,无助地沿街狂奔,同时大喊救命。

  汴京城中巡逻的官兵不少,可午饭时分,大家都听过魏二说了什么混账话,多的是人想看他倒霉,因而魏二连着路过两队官兵,对方都只是装装样子追他,更多的反倒放在安抚沿街受惊的群众身上了。

  第三队官兵终于有所不同,领头之人见魏二连人带马一路疾驰而来,眼睛也不眨地迎上前去,看准时机猛地伸手,不偏不倚正巧拽住缰绳,肌肉蝤蛴的手臂骤然发力,竟然硬是将这发狂的马给单手拽住了。

  马是停下来了,魏二却没那么好运,他顺着惯性往前栽去,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摔在三五丈远的地面上,只剩下了痛呼的劲儿,根本爬不起来。

  将马停下的正是王敦,他将仍旧有些焦躁的马交给下属,上前几步走到魏二身边,蹲下身去查看两眼,低低冷笑了一声。

  魏二骂骂咧咧地正要起身,却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顿时惊慌起来,“我的腿是不是摔断了!?”

  王敦扭头看了眼,皮笑肉不笑地安慰,“魏公子还是别动的好,不然加重伤势,这儿可没大夫医治。”

  正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魏二真不敢动了,他打量一眼王敦,哼哼唧唧地道,“我的小厮没追上来,劳烦你往魏家跑一趟,让人过来接我回去。”

  王敦看了魏二一会儿,和善地笑了起来——这笑在他脸上便扯动了伤疤,在魏二的眼里显得相当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