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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刘卓阳横女友一眼,小家子气,“我是冲钱考的吗,我看中的是平台和发展前景,目光要长远,盯着三瓜俩枣,能混出息吗?”

  谭佳人帮腔,“朱倩也没说错,发改局确实待遇好,主要是容易出成绩嘛,地方经济建设好坏,发改部门是关键,只要做的好,升迁很快的。”

  刘卓阳点头,“还是你懂门道,来,干杯。”

  姜小白在桌子下踢了谭佳人一脚,用酒杯挡住嘴,小声说:“快问他重点。”

  “你考上公务员,进了好单位,接下来会考虑结婚吗?”谭佳人唠家常般问。

  朱倩紧紧盯住刘卓阳,等他回答。

  刘卓阳怔住,“结婚?”

  听他语气好像从来没想过似的。

  谭佳人淡淡说:“在体制内工作,私生活也会纳入考核,我觉得已婚可能比未婚更具优势,有稳定的家庭作后盾,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不是吗?”

  刘卓阳看着女友沉吟不语。

  朱倩内心不安,轻声问:“你该不会没考虑过吧,我都27岁了,不好再拖的。”

  刘卓阳笑笑,避重就轻,“你上学晚,毕业才工作几年,不着急,我建议你再充电提升下自己。”

  朱倩不解,“我在社区工作挺好,就是忙,哪有时间充电。”

  刘卓阳变了脸色,“你们这份基层工作,待遇向临时工看齐,天天净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是给35岁以上的大妈干的活,你不上进,想一辈子做社工吗?”

  姜小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刘卓阳你很搞笑,刚刚还说目光长远不看待遇的,现在对朱倩提待遇什么意思呀,玩双重标准?”

  刘卓阳被怼得面子挂不住,“男的和女的能一样吗,女的结婚后要照顾家庭的,干一份活多钱少的工作有什么意义,还有小白你——”

  姜小白瞪他,“我怎么了?”

  “你做的不是时尚业是零售,抱着衣服满场飞,说白了不跟苦力一样吗,挣那点钱还买买买,我劝你投资自己,充实自己,不要脑袋空空老了后悔!”

  刘卓阳找回状态,枪口又转向谭佳人,“你过了司考,拿到律师证,我佩服你,但我劝你不要浪费所学,女孩子应该克服虚荣心,不要被虚幻浮华的东西迷住眼睛,你的工作看似高大上,其实不就是给人提供服务吗,有什么含金量?”

  看到被教育的两人不再得瑟,他心里有点痛快,末了故意气人似地加一句,“我这个人说话直,你们不要往心里去啊。”

  发现姜小白脸色越来越难看,朱倩着急,“卓阳也是好心,他说话直率了点,小白,你别生气好不好。”

  “好心”地揭人短处?算了吧,直率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谭佳人沉默不语,懒得再粉饰太平。

  姜小白拎包起身走了,朱倩可怜巴巴地望着谭佳人。

  刘卓阳自斟自饮,他觉得自己妙语连珠,说得太对了,为迷途的人指明道路,她们不听,是她们的损失。

  谭佳人笑笑,“你俩继续吃,我去看下小白,不用管账单,我来付。”

  她提起球包下楼结账,匆匆走出餐馆去追姜小白。

  第13章 朋友们2 都是运动,你看人家多招妹子……

  姜小白站在马路边翘首眺望栖云社区闪耀的灯光秀。

  中心最高楼塔状尖顶射出炫彩激光束,为恢宏的楼群披上七彩霞衣。

  建筑、河流、花木,笼罩在斑斓绚丽的光芒中,犹如梦境般遥不可及。

  “说来可笑,全国知名的富人区和咱们如意街仅隔了条主干道,我竟一次都没去过”,姜小白低声呓语,“我不敢去,住在那里的人不会买山寨衣服,不会吃人挤人的串串,不会因为鸡零狗碎的事烦恼,他们顺风顺水,华丽优雅,生活就像童话一样,对比出我生活的寒碜、狼狈,没有尊严……我每天7点赶到卖场,站在试衣间发牌子,不停地收衣服、挂衣服,不停地被催快快快,即使一刻不停,没等挂完衣服,顾客抱着试穿的衣服又涌进来,那种感觉就很绝望。”

  谭佳人也朝那五光十色的世界望去,她想她明白那种感觉,书中的童话世界令人向往,可当童话世界存在于现实,只会让平凡如她们的人伤心自卑,面对巨大的落差,产生相对剥夺感,嫉妒、愤怒、怨恨、不满,却又无力改变现状。

  “叹气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哭泣是最浪费力气的行径”,她看着仿如琼楼玉宇的地方轻声说,“你听过没有?风靡网上的励志鸡汤。”

  姜小白含着泪嘟囔,“什么狗屁话!”

  谭佳人搂住她的肩膀,带她转身,走向路灯晕黄的如意街。

  “对,狗屁不如,难道我们普通人没有叹气哭泣的权利么,当我们感到挫败时,叹口气,掉几滴泪,排遣郁闷的心情,然后面对现实,继续努力生活”,她口吻平静,没刻意讲大道理,“你说的感觉我都懂,但我们要消除它,不被它控制,做不到的话,我们心理会失调,变成怨天尤人,充满不甘的失败者。”

  姜小白懵懵地问:“怎么消除?”

  村口蹲着几个打零工的人,他们拿着水桶拖把抹布,一边闲聊,一边等待雇主上门。

  “做大楼的开荒保洁好,一晚给好几百。”

  “这种好活不常有啊。”

  “栖云社区围着那片建起来,不愁没好活。”

  “老陈去物业管理公司做保洁,听说一个月工资不少呢,现在想还是找份稳定的工作有保障。”

  “听他吹,一个人包好几栋楼,从1楼扫到33楼,累得腰间盘突出,住医院,挣的钱又得搭进去,图啥。”

  “是啊,咱们朝不保夕的,千万不能生病。”

  谭佳人知道自己无需多说,懂的都懂。

  姜小白扁扁嘴巴,“所以比惨?”

  “你得承认这方法有效”,谭佳人试图欢欣鼓舞地说,但不知为何透出些许苦涩,“打零工的人羡慕稳定扫楼的老陈,老陈羡慕推车卖麻辣烫的个体户王大姐,王大姐羡慕在嘉豪广场上班,风吹不到雨打不到的导购小姜,小姜的外地同事羡慕她不用看房东脸色,无论多晚回家,都有人等她——你不也劝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吗?”

  如意街像一桢泛黄的老照片,虽破旧,却生机勃勃——姜小白在谭佳人的叙述中重新审视自小生长的地方,人们陆续放工,回家路上,路过各色吃食摊位,顺手买些水果卤味,大手笔的买只烤鸭为家人改善一餐,还有外地的打工人花少许钱能在老街租个铺位,将省下的钱寄回老家……看着看着她眼睛湿润,吸着鼻子说,“我是不是有些矫情,都怪刘卓阳。”

  谭佳人想起自己在红圈律所实习的日子,毕业于五院四系之一的顶尖政法大学,成绩优秀,她想当然认为自己会转正,别说两个转正名额,哪怕只有一个,那也只能是她的,事实证明她大错特错,那个精英圈层并没有接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