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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2 / 2)


  幸好,没事。

  纪清歌小口小口抿着杯中温热的酒浆,心中担忧的事情一扫而空,入口的酒水也就分外甜美,桂花的香气浓郁芬芳,不知不觉间,一杯便又饮尽。

  她这里自饮自酌自得其乐,眼瞳半眯,双颊微微飞红,安然惬意的样子落在不少人眼中,倒是引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之前众人心中记挂的都是皇后,如今一颗心落了地,不少人的注意力就又一次落到了纪清歌这个被靖王当众示好过的姑娘身上。

  ……靖王今日当众透露的意思……只怕是要选妃了。

  而这个卫家的表姑娘,想来就是靖王属意的姑娘……

  比起已经有了皇后的天子段铭启,始终孑然一身的靖王其实是不少人心中关注的目标,虽说靖王冷淡不近人,但靖王妃这三个字的诱惑力实在强大,何况靖王的风姿人物,也确实是不少未出阁的女儿家藏在心口不好意思言说的梦中人,以往不是没人旁敲侧击过,只是从来得不到回应,可今日这一场,却让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心思浮动了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个姑娘是卫家的表姑娘?

  背靠卫家,该有的底气想必都是有的,可……到底出身商贾,若将来要让自家女儿和她姐妹相称的话……却不知脾气秉性到底如何?

  与卫家席位相隔了不远的燕锦薇,原本还尽力维持着形象端坐不动,但这一份强自装出的镇定,在隐约听到有人悄声议论靖王妃这三个字的时候,费尽心力铸就的堤防终于决了口。

  之前在看到段铭承毫不避讳的当众给纪清歌送了茱萸之后,燕锦薇就已经忍受不住,彼时还有大长公主段熙敏死命约束,这个从小就对表哥一往情深的姑娘找不到发泄途径,便也饮了不少酒水,到如今娘亲和父兄都不在身边,先前殿内因为在等候皇后病情,气氛胶着一片静默,她也不敢妄动,直到此刻,殿中气氛再度活跃,在座的人各自三三两两带了笑意在彼此寒暄交谈,燕锦薇猛然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起身就大步走到了纪清歌的席前,劈手就去夺那支茱萸。

  她的动作落在纪清歌眼中,哪里会让她得手,燕锦薇眼睁睁看着那嫣红果实缀满了枝头的茱萸在她眼前一闪就避到了一旁,心中的怒火愈加旺盛,委屈不甘加上酒意,燕锦薇勃然大怒,多少还记着此处是昭阳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上,不敢摔打东西,只指着纪清歌喝道:“与番国人勾搭成奸的贱人,谁给你的脸敢接表哥的茱萸?!”

  燕锦薇这一句怒骂音色并不算低,顿时将殿中零零落落在等候家人的官员家眷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纪清歌皱了眉头,招手叫来宫人:“燕姑娘想是有了酒。”

  宫中当差的人一点就透,连忙上前想要搀扶燕锦薇:“姑娘请随奴婢去偏殿歇息。”

  “滚开!”燕锦薇气得发抖,用力推开左右的宫人:“这贱人还不是靖王妃呢,你们这群捧高踩低的奴才!”

  纪清歌面色冷凝的立起身来:“燕姑娘,请你放尊重些!”

  “我说得哪里不对?”燕锦薇早就已经失了理智,指着纪清歌怒道:“番国使臣才入京不到一个月就叫你勾搭上,你这不要脸的贱……”

  啪的一声脆响,突兀就截断了燕锦薇的话语。

  燕锦薇难以置信的捂着面颊,而纪清歌手中那支茱萸细长的茎干颤动不休,昭阳殿内一片哗然。

  第186章

  这一声清脆顿时让整个昭阳殿诡异的陷入了一片寂静,随后便是杂乱分陈的窃窃私语。

  不少之前有留意到安国公家眷席位上这一场争执的人,目瞪口呆之余,心中都暗自咋舌——

  ——这卫家的表姑娘,这么凶的吗?

  不过……大长公主的女儿也着实是说的太难听了些。

  “你——你竟敢打我?!”

  燕锦薇长这么大,段熙敏和燕容都不舍得弹她一指甲,这也才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子,平日里自持自己娘亲是段氏太|祖的亲姐,也没少骄横跋扈,虽然偶然会踢到靖王这块铁板,但却从来没有挨过打,更别提是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下挨打了。

  她之前恶毒谩骂不休,纪清歌听得心中火起,是直接用手中那支茱萸细长的枝条抽了她的面颊,平心而论,纪清歌手上并没有使力,否则细幼的枝条若是灌注了内力,一击抽得她皮开肉绽也不是办不到,可就算是纪清歌心头着恼,却也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没想过要因为几句话就毁了一个姑娘家的容貌,即便如此,燕锦薇一侧脸颊上也依然很快就浮起了一道细长的红痕,异常醒目的烙印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纪清歌神色冰冷的站在那里,手中依然把玩着那支茱萸,冷声道:“燕姑娘,非礼勿言。”

  “你——你这贱……”燕锦薇一句话没说完,就见纪清歌又晃了晃手中的茱萸,顿时后怕的退了一步,话语也不由卡了壳。

  再是跋扈,终究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平日里从不曾挨过打骂的人,冷不防叫人一枝子抽了脸,心中又惊又怒又是后怕,此刻脸颊上还火辣辣的生疼,眼见此刻自己父母兄长都不在身边,就连能护主的丫鬟都没带进宫,周围虽然有人,却只肯低声议论并不上前,到底还是有了惧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无依无靠,眼底很快就浮出了泪光。

  纪清歌无语的看着她。

  这叫什么事?莫不是以为她会任打任骂不还手?就这样跑来招惹她,她还没怎么样呢,又这样一副要哭的样子了?

  “我娘是大长公主!你……你一个低贱的商户女竟敢打我?!”燕锦薇心中虽然有惧意,但却更受不了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样下脸面,自家人不在身旁,便向宫人们怒叱道:“你们这群刁奴,还不把她绑了?!”

  纪清歌轻嗤了一声:“我是商贾出身不假,可燕姑娘,你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罢了,和我有何不同?凭甚就敢在宫中对我出言不逊?”

  “你——”

  “你娘是大长公主,你又不是。”纪清歌上前一步,亮如寒星的双眸直视着燕锦薇:“家世如何,那是上一辈人的尊荣,燕姑娘既不曾与国有功,亦不曾与民有过义举,凭甚就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一语落地,并不管燕锦薇面色铁青,纪清歌接着说道:“适才大月氏的使臣当庭言行无状,已然认错道歉,彼时,天子百官皆在场,燕姑娘你又是凭什么空口白牙来泼我污水?”

  今日这一场宫宴,事态此起彼伏,又加上靖王突如其来的一支茱萸,让纪清歌也在未曾留意的情况下多饮了几杯,她的酒量其实不高,原本安静无事的话也不会怎样,但燕锦薇又一次的寻衅,终于惹得她恼了起来。

  脑海中思维在酒意的作用下,‘忍让’这两个字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事端不是她挑起的,她又为什么要退让?

  反正当今天子是明君,皇后娘娘也仁善,这里这么多宫人看着,总能讲明白孰是孰非,总不至于不问青红皂白就问罪于她……吧?

  这样算不上是衡量得失的思绪在脑中不过是一掠而过,随后就在极其潦草的得出了一个‘或许无事’的结果之后,被已有几分醺然的纪清歌欣然抛到了脑后。

  这一连串的质问,堪称掷地有声,纪清歌畅快之余,唇角便噙了笑,这样的神情落在旁人眼中,活脱脱就是在嘲讽。

  ……这姑娘模样是没的挑了,就是不免牙尖嘴利了些,性子又泼辣,在宫里就敢动手打人……若是将来靖王府内再进侧妃和侍妾的话,只怕要有的热闹了……

  而她毫不留情的质问,也让燕锦薇更加恼羞成怒,眼见纪清歌云淡风轻的立在那里,手中炫耀似得摇着那支茱萸,燕锦薇哪里忍得,平生从不曾受过这般的羞辱,在酒意的作用下原本想要上前撕打,却被宫人们死死拦在了中间。

  能在宫内当差的,不论是太监还是侍女,又有哪一个是笨的,早在燕锦薇突兀起身直冲冲来此寻衅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觉得事态不对,此刻帝后二人连同大部分朝臣均不在场,殿内剩下的其他低级官员和眷属,就是应由宫人们伺候,如果出了岔子,不论主子们最终如何,她们这些当差的,一个侍奉不周的过错总是跑不掉的,

  而后两人起了争执口角,甚至……纪清歌还毫无顾忌的动了手,更是吓得她们心中忐忑,一边尽力想要劝住这两个针锋相对的姑娘家,一边遣了腿快的去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