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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微笑(1 / 2)





  不同于纪清歌白日来此探路时的情景,地库之中为了防火本就没有灯烛,此刻又是深夜时分,那点点星光根本穿不透这浓墨般的黑暗,就连门口近在咫尺的地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飞羽卫们人人随身是有火折子的,也不过转眼之间,一行人手中就已有了光亮。

  虽然在这宽敞阔大的地库之中这点点光亮就如同萤火一般,却也足够看清近处的事物了。

  刚刚下到斜坡底部,段铭承脚步就是一顿——侧旁一座货物堆成的小山底部,一动不动的瘫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眼光望去的同时便有飞羽卫迅速靠近,随着他手中火光终于照亮了那个身形,纪清歌就忍不住微微吸了口冷气。

  ——那正是白日间为她带路在这偌大的地库之中走了一个来回的年轻伙计!

  而此时此刻,这伙计面色灰白,胸前一大片骇人的血迹,双眼无机质的微微张开,都不用摸脉,只用看的也知道他早已断气多时了!

  而那浓郁不散的血腥气的源头也就是来自于他身下那一大滩的暗红。

  心室破裂的伤势,足够在血液冷凝之前流光全身的血了……

  短短一瞬,飞羽卫已是回转,音色极轻的说道:“不是刀剑伤痕,细长,应是窄刃匕首。”

  一刀刺穿心脏,也算是……死得没有太受罪就是了……

  死人段铭承见得多了,听清了死因连一瞬迟疑都没有就再次迈开了步伐,纪清歌连忙跟上。

  他们一行虽然人数不算少,但各自功夫都是不弱,虽是一行人明火执仗的在行进,但竟连一丝脚步声都不闻,只偶尔会有火折子点燃之后极细碎的噼啪声在耳畔一闪而逝。

  除了护卫在段铭承纪清歌两侧和后方的数名飞羽卫之外,其他人都是身形一展就悄无声息的跃上了那一座座小型山峦般的货堆,这些人手中并未亮起火光,身上的玄色衣装完美的溶入了那片死寂的黑。

  这偌大的地下货仓也不愧是白海城最大的一座,纪清歌并不清楚此地的来历,段铭承却多少知道些许。

  据传原先是个岩层之间形成的地窟,后来被本地地主买下之后将原本空间一再扩建,这才有了如今这般规模。

  由于位置在地下,所以四季恒温,又没有日晒雨淋,可谓是用来保存货物的绝佳处所。

  他们一行人手中的火折子光亮有限,抬头望去只能模糊的望到头顶那粗粝的岩层,不时会经过一根根合抱粗的顶木,矗立在一座座货山之间牢牢支撑。

  虽然纪清歌此次再入货仓已是并非她一人,前有段铭承挺拔的背影,后有飞羽卫警戒断后,四周看不见的黑暗之处还有人在暗中随行戒备,按说理应是稳妥许多,但纪清歌随着向内深入,那凛然的危机感却再一次浮上了心头。

  她偷偷望一眼段铭承稳健的背影,犹豫一瞬,到底没有敢胡乱出声,但沐青霖曾经教过她的无名心法已是竭尽全力的默运到了极限。

  走在前面的段铭承脚步微微一顿,也不回头,只将左手轻轻向身后一伸,缓声道:“怕就牵住我。”

  纪清歌微一犹豫,到底还是将手放在了那张开的温暖手掌之中。

  段铭承一握住那凉凉的小手,就知道这姑娘又在紧张……心中也是无奈,明明害怕,还逞什么强。

  只是此刻就算再让她回去,必定也是没用,这么倔,估计也是随了卫家人的脾气?

  段铭承思绪发散了一瞬,立即又收了回来,脚下并不停步,只将手中那柔软沁凉的柔荑包裹在自己掌中,继续静默前行。

  从手上传回身心的,是年青男子温热的体温,温暖而安定。

  段铭承的手极稳,不轻不重的握着的力度略微冲淡了纪清歌心中的惊疑,她深吸口气,沉下心来默念着心法的口诀,再一次向着四周尽可能的展开了自己的感知范围。

  随着她心法愈发的稳定纯熟,周遭原本感知不到的种种细微声响如同向她敞开了一闪密闭的门扉,逐一的渐渐入耳。

  最先获知的,是护卫身侧的飞羽卫们极轻的呼吸声、心跳声……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片刻之后,那些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人们的气机也在纪清歌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此时此刻,这地库之中的黑暗已经不再对她造成影响,她籍由自己和周围飞羽卫们的行动轨迹,几乎可以在目不视物的情况下完美的勾勒出周遭的情形。

  暗处飞羽卫们无声的起落轨迹,甚至可以让纪清歌闭着眼就能描绘出那一座座货山的高度宽度。

  而随着她感知逐渐开启到极致,那刀锋一般的森冷杀机也愈加明显。

  感知不太强烈的时候就已经让她不适的死亡气息,如今仿佛怒涛海啸一般扑面卷来,纪清歌抽了口气,用力握紧了段铭承的手。

  前面……

  ……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能让她在被众多高手层层保护的前提下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纪清歌很清楚她感知到的是什么。

  那是前世她弥留之际时被卷入的那无尽的黑暗。

  是死亡的阴影。

  她逐渐明显的异样段铭承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在他们一行已经逐渐接近地库尽头的此刻,就连他也是对这里的异常气氛感受明确的。

  只是这里面既然可能隐匿着人犯,他就没有理由不前往一探,到底是怎样的机关或者凶暴的人犯,总要有人处理才是。

  休说是飞羽卫这些刀尖上舔血的精锐,就算只是个普通捕快、兵卒,都是不能贪生怕死的。

  怕死就在家读书种地,上了战场再裹足不前,与逃兵何异?